学者德国政治地震,不只是默克尔观察者网
2022/11/20 来源:不详山东白癜风医院 https://mjbk.familydoctor.com.cn/hospital/1026/detail/
基民盟顺利更换党主席,10月政治地震所带来的余震,勉强算是告一段落。
在10月14日的巴伐利亚州和10月28日的黑森州选举中,建党才五年的“选项党”(AfD)不仅首度进入两州议会,而且以增长9-10%的傲人战绩高调登堂,而基民盟(CDU)基社盟(CSU)这样的传统保守政党却遭惨败,并直接导致默克尔放弃在12月7日党代会上竞选连任党主席。
然而,不只是“右营”出现“新人笑,旧人哭”的场面,德国的“左营”也正在经历着巨大的冲击和力量转换:百年老铺“社民党”(SPD)丢掉差不多11%的选票,真可谓“灭顶之灾”;而被称为“新左派”的绿党(Bündnis90/DieGrünen)却一路高歌,节节胜利,大有取代社民党成为“左营”老大的趋势。
左右阵营分别出现的这种“逆向”发展,反应了近年来德国政治光谱的变化;而刚刚结束的基民盟党代会完成了默克尔的党内权力交替,新主席柯普兰-卡伦鲍尔(AnnegretKramp-Karrenbauer)的风格和政策又将对左翼阵营产生何种影响?这些都值得分析和跟踪。
由于篇幅有限,本文先把焦点放在“左营”这边,探讨和分析以下问题:同为左翼党,社民党和绿党的选举结果为何呈云泥之别?这种变化反应的是一种稳定趋势还是短暂现象?两党的前景又将如何?
英雄不问出处
政党无疑是时代的产物。它扎根于政治传统、文化思潮和社会运动。
譬如,德国由基民盟和基社盟联合组成的联盟党(Union)诞生于希特勒垮台后的政治混乱和真空中。在被占领的情况下,任何与纳粹有关的思潮和行为均遭到无情的打压和抵制,没有生存的可能。所以,部分在纳粹监狱中幸存下来的精英们,决定在“回归基督精神”和“倡导民主政治”的旗帜下重建政党。
但在目前活跃的德国政党中,真正源自大时代背景下社会运动的恐怕只有社民党和绿党两家。
如果我们把“拉萨尔派”和“爱森纳赫派”这两个工人政治组织的合并日(年)视为社民党的建党伊始,那么,我们就不难辨认出它的政治基因和基础:产业革命中的工人阶级。
别看眼下的社民党暮气沉沉,但它建党之时,正值德国产业革命处在“突破期”和“巩固期”。年,德国在世界工业总产量中的比重上升到13.2%,超越法国,跻身发达工业国之列。
但是,资本的积累却以劳工受盘剥为代价,创造价值的阶层却同时沦为工业化的牺牲品。社会面临着物质文明和人道堕落这对矛盾的考验,必须在“人本”和“资本”之间进行选择。于是,对公平和正义的呼声越来越高涨。
社民党正是发出这一呼声的政治组织。它代表了当时最先进行业中的弱势群体。
引领这场社会运动的精英们,如马克思(KarlMarx)、拉萨尔(FerdinandLassalle)、考茨基(KarlKautsky)、伯恩斯坦(EduardBernstein),是一群影响至今的世界工人运动的领袖,他们所代表的各种思潮是让“左派”引以为豪的政治资产。
图为德国早期工人运动领袖AugustBebel、WilhelmLiebknecht、WilhelmTlcke、FerdinandLassalle,中间是马克思,图片来源:wiki
一百年之后,社会在左翼力量的不懈奋斗中进步了:原始积累时期资本对劳工盘剥的现象得到了抑制,劳工的福利不断提高。但是,资本和人本之间的矛盾依然存在,只不过换了形式。
其实,工业化从开始就伴随着对大自然的破坏,只不过人们在改善生产条件之前还无暇顾及到生态环境。战后的经济飞跃,导致对自然更加严重的破坏。此时,人们渐渐开始意识到,生态才是人们赖以生存的根本环境。
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开始零星诞生的民间环保组织,逐步汇成强大的社会运动。到了七八十年代,在“性解放”、“六八”等运动的影响下,以及冷战的大环境下,生态保护共识日趋政治化,“反核”、“反战”、“环保”、“女权”、“民主”成为新左派运动的口号,绿党应运而生。
新的社会矛盾和问题造就新的社会运动。红绿两党顺应各自历史时期的潮流,成为德国左翼阵营中的“传统”和“现代”两派。
它们的政治理念中有相同的成分,但侧重点不同;它们既互补合作(如在地方和联邦政府中联合组阁),亦彼此竞争(争夺选民,争夺左营老大地位等)。
此“左”非彼“左”
三年来,“难民”这个常被传统政党用“人道立场”去诠释的话题,貌似“毒性”不小,碰者非“死”即“伤”。不少人一度认为,各党在难民问题上的态度决定了其在民意中“受宠”还是“失宠”。
其实不然。社民党和绿党在难民问题上均为默克尔“打开国门”政策的同盟军,而且,绿党的主张甚至比社民党更激进,但在两州的选举中,红绿两党的结果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。
这说明,社民党的失败和绿党的胜利应该另有其因,各有其因。
根据笔者的观察,社民党的失败有以下几个主要原因:
1)方向不明,摇摆不定。
为穷人说话是社民党的立身之本。年,社民党通过哥德斯堡纲领(GodesbergerProgramm),告别此前“阶级政党”的性质,变为一个对社会各阶层均开放的所谓中间偏左的“全民党”(Volkspartei)。
为了争取中间选民,社民党不得不放弃部分左派特质和传统,迎合资本和企业。施罗德领导的红绿政府大幅削减社会福利的“议程”(Agenda)虽然拯救了当时被称为“欧洲病夫”的德国经济,却最终断送了社民党与“穷人”的传统关系。
与默克尔的三次联合执政,更使社民党的传统特色几乎消失殆尽。它留给民众的印象是政策摇摆,方向不明。
2)用传统的方法来应对新的挑战
前不久的民调表明,百姓对目前自己的经济收入挺满意,只是对未来没有安全感。
可社民党似乎至今尚未号到时代的脉搏,依然在沿用“均富”、“增税”等传统手段,无法给选民提供解决新问题的现代方案。
3)迎合有余,坚持不足。
客观说,社民党在大联合政府中并非毫无建树;相反,它落实了不少自己的竞选目标。可最后的结果是:成绩成了大联合政府共同的,而错误却是社民党自己的。
造成这个局面既有外因也有内因:外因是默克尔有“它为我用”的政治手腕,对友党相当亲和,让对方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自我。内因是社民党过于患得患失,为了参与执政,往往放弃原则,迁就附和。
4)缺乏具有个人魅力的“光环人物”
战后的社民党曾是个人才济济,群星灿烂的政党,拥有诸如舒马赫(KurtSchumacher)、勃兰特(WillyBrandt)、施密特(HelmutSchmidt)和施罗德(GerhardSchrder)这样有个人魅力的领导人。
他们开创过新时代,影响过几代人。可惜,如今的社民党领导资质平平,青黄不接。
5)在左营中常被“截和”
社民党在德国东西部遇到来自其他两个左翼政党的挤压:在德国东部地区,作为原东德共产党继任者的“左翼党”(dieLinke)挟“主场”之利,让社民党举步维艰;在西部各州,绿党则成为社民党的“克星”。
年至年德国选举结果,黑色联盟党,红色社民党,黄色自民党,绿色绿党,紫色左翼党,蓝色选项党,灰色其他
6)社会结构已发生重大改变
随着中产阶级的不断壮大,世代都给社民党投票的所谓“劳工家庭”越来越少。争取中间选民,也意味着社民党与真正底层民众的距离渐渐拉大,传统党群关系的基础逐渐消亡。
社民党长期参与执政,身处“朝内”,对权力多少产生了依赖,对社会问题失去了敏锐的洞察力。相比之下,绿党的成功与它自身不断进取和与时俱进有关,而做到这点离不开其在野多年的磨砺。
保住权力和夺得权力,目标虽然都是“权力”,但心态却不同。前者会患得患失,左右迎合,渐增拥权的傲慢,疏于自身完善和改革;后者由于没有权力的羁绊,反而能专心于自身建设,留意人们